【2019年6月詩三百「聲響」入選作品】貢獻那23條染色體的男人

〈貢獻那23條染色體的男人〉
何歡


隨機早上五點開始響起
爵士樂，外國女人的低聲吟唱
搭配著咖啡
嘟咕嘟咕流過濾紙的聲音
那是他非必要的早安序曲

我在空無一人的客廳
安靜地沉睡
搭配廚房裡煮滾著的水餃上桌
嬰兒跟著墜落
發出輕柔的聲響
對他而言
填飽肚子要緊

從喧囂中清晰傳來
不分他的或別人的
哐啷哐啷的鑰匙聲
是我從能夠認知之始
最原始的恐懼

隨著客廳傳來的詭辯
在劇情跌宕起伏中被解構
關於我的恐懼、我的半身
最顯而易見的秘密

源自於我的血液
從我初獲言語
就在外猖狂地創造
別人的哭泣聲
與我的自我厭惡

(厭惡是過高的音頻)
(別人聽不到)
(卻一直在那裏)

那一半的自己
敲擊沒有水的玻璃杯
水響得比誰都大聲
失感的無情
朗誦著最浪漫的詩句

他無感於23條染色體貢獻者之死
日常喀拉喀拉地運轉著磨豆器
與我的恐懼
一起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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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語

這篇作品以日常生活中的聲音——咖啡濾紙滴落、廚房裡煮滾水餃、鑰匙的相互碰撞、以及沒有水的玻璃杯——建構出女性和男性在親密關係生活當中最近又最遠的距離，空間感營造得非常精緻，且對於人與人之間自愛乃至無愛過程中的冷漠，有很精彩的描寫。最後一段的「日常喀拉喀拉地運轉著磨豆器／與我的恐懼／一起狂歡」更把這種恐懼具象化，讓人叫絕。